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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佳偶生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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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悠揚的琴聲溢滿山間時,王遂枝和曾易兩個師兄弟也在一側的樓閣上對飲敘舊。

越過重疊的樹叢和那一處水潭,二人可以看到那蓮池邊二人相視彈琴的樣子。

王遂枝杯子裏的酒抖得滿手都是,又驚又怒道:“無恥之徒!他……他怎麽敢對師父如此!”

曾易用斷掉的手掌夾住酒壺替師兄斟了一杯,倒是語氣平淡道:“師兄,喝酒。”

王遂枝將酒杯重重摔在了桌面上:“如此不堪,你看了不氣?”

曾易搖了搖頭,淡淡道:“我若不知他倆前塵也許會跟你一樣生氣,可是師父當年為了替蘇易水改天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你覺得只是因為一份師徒之情嗎?”

王遂枝被問得一楞,曾易又開口道:“我們自詡是恩師的好徒兒,當年恩師被打得魂飛魄散時,也只有蘇易水這個逆徒,為了恩師舍了自己的修為,為她換得一線生機。若是從這點看,我們愧為恩師的弟子啊!”

王遂枝被說得老臉微微一紅,這時曾易看著那撫琴男人正低頭凝視著微微甜笑的女子,眼神是那麽專註,他不由得微微嘆息道:“所以恩師這輩子只需要開心快樂就好,我們這些做徒兒的莫要替她指手畫腳了。”

王遂枝聽了卻還不甘心,只是搖頭嘆氣道:“我是擔心這個蘇易水如今失去了關於師父的記憶,又變成初入師門時混不吝的樣子,若是他一時想岔,對師父不利如何是好?”

曾易其實最擔心的也是這一點,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帶著師父偷偷離開。

不過現在看來,這點擔心似乎有些多餘,蘇易水雖然失去了記憶,可是對師父的愛護卻沒有半點折扣。

兩個人的緣分並非一道洗魂符就能扯斷的,所以眼下曾易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而這二人的如膠似漆,也被巧蓮和木匠夫婦看在眼裏。

他倆雖然出身鄉野,可也不是傻子。以前他們是沒上西山來,看不到師徒的日常,現在卻警覺了這師徒二人是不是……太過黏膩些了?

夫妻倆可不會像曾易那般只想任其自然發展。

女兒年紀小,被這般俊帥的仙長迷住,也有情可原。畢竟是小姑娘,見識少。可是那位仙長是何意思?可不能看著他們的女兒年少好欺,就不負責任啊!

於是夫妻倆私下裏一盤算,決定跟蘇仙長開誠布公好好聊一聊女兒的姻緣問題。

在問仙長之前,夫妻倆也是先將女兒叫來,問她的意思。

冉冉覺得她跟蘇易水的情況太覆雜,說給養父母聽,只會徒增他們的煩惱,所以只能打馬虎眼道:“娘,你和爹爹想多了,我跟師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巧蓮一瞪眼:“不是哪樣,我可親眼見你跟那蘇易水在池邊拉著手散步,蘇易水還替你撿起頭頂的樹葉子,哪有師徒是這樣的?”

冉冉聽了巧蓮原來只是看到這些,倒是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娘看到了什麽……這不是很正常嗎?師父對其他的徒兒也這般和藹……娘,我得練功去了。”

冉冉不想多說,只說自己要去後山練功,一溜煙地跑了。

可巧蓮卻覺得女兒話頭不對,女兒聽了她的話,竟然長出一口氣,難道兩個人私下裏還有更要不得的事情?

她覺得女兒真是年少糊塗,被人占了便宜而不自知。

於是夫妻倆幹脆徑直將蘇易水堵在了書齋裏,先是雲山霧罩地說了半天閑話後,夫妻二人對視,鼓了鼓勇氣,一本正經地對蘇易水說,他們要帶女兒下山。

蘇易水原本讓夫妻倆來西山,是因為冉冉一直擔憂著養父母的安危,畢竟魔物橫行,他們倆一直離群索居,不甚安全。

可沒想到這夫妻倆竟然不領情,突然要帶走薛冉冉。

蘇易水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絕了。

笑話!他們是冉冉的養父母就可以如此自作主張?那薛冉冉這條命還是他給的呢,細論起來,他才是冉冉的再生父母,哪裏輪得到這對鄉野夫婦做主?

巧蓮也猜到了蘇易水不肯輕易放手,所以立刻談起條件:“仙長,我這幾日也看到了,您對小女實在照顧得太周到……只是姑娘大了,您也得避嫌才對。退一萬步講,您若真是喜歡小女,想要喜結連理也不是不可。可是我家姑娘是正經人家的孩子,若是你有意,也得先找媒人提親,然後看看我們家的意思啊!”

蘇易水此時再回味這夫妻倆方才的話,起初以為是閑話,現在聽起來就句句別有深意了。

比如巧蓮問他除了西山,別處可還有鋪子物產,是在摸家底。

木匠問他今年貴庚,夜裏起夜幾次,可否有尿頻腰腎不足之癥,是擔心他年老體弱給不了他們女兒幸福。

另外巧蓮還特別關心他先前可曾有過婚配,是擔心冉冉一不小心便屈居人後成了妾。

這夫妻倆是全都打聽明白了之後,才開口給他們的養女謀取婚事的,也算是為女兒細細打算,精明到家了,

“她投拜西山,是我的徒弟,所求的也是長生不老,與你們說的這些不甚相幹。”蘇易水冷冷回絕道。

巧蓮發現這位蘇道長似乎比以前對他們冷淡了許多,難不成是覺得憑著花言巧語將他們那單純的女兒騙在手裏就有恃無恐了?

想到這,巧蓮的彪悍勁兒再次翻湧了上來,說話也不甚客氣了:“蘇仙長,您原也不是我們心裏的佳婿人選,冉冉現在正當妙齡,芳華年齡找個年歲相當的才最合適。而您……雖則長得神仙做派,看起來年輕,到底年歲太大。我們女兒道行淺薄,恐怕也不能如您這般神仙不老,所以您若是無意,也要跟我女兒講清楚些,我們夫婦雖然家底不如您,但也不是要出賣女兒給人家做妾室過活的人家。明日我們便將女兒領下山,不敢勞煩您教導了!”

這完全是鄉野村婦的派頭,親事不成,居然暗諷他年老體衰?

依著蘇易水的脾氣,是要立刻起身走人的。可是不知怎麽的,他的話到了嘴邊居然就變了味道:“……是冉冉讓你們來提親的?”

巧蓮想了想,覺得要顯出一家三口心齊些,於是道:“冉冉當然是這個意思,她從小就喜歡看別家娶親,現在年歲正好,自然也想名正言順地做個拜堂正娶的娘子!”

原來是薛冉冉耐不住性子,求著她爹娘來跟他提親了――蘇易水心裏這麽想著,突然覺得舒服了許多。

她雖然口口聲聲說不留戀西山,可是私下裏不也是一顆恨嫁之心?

其實在此之前,他從來無意迎娶同修的道侶。

當初他跟溫紅扇的定親也是為了滿足母親讓他成親的心願,後來婚事被攪黃了,他的心裏也沒有什麽惋惜,此後也不曾想在自己的身邊增添什麽累贅。

薛冉冉如此想要急切的嫁給他,倒也在他意料之中。畢竟小丫頭眼裏的愛慕之意不容錯辨,應該是喜歡著他……

考慮到她現在還算乖巧,不像前世那般叫人生厭,而且他倆到底是有些肌膚之親了,考慮到周全她的名聲,與她成禮一場……也不是不能考慮。

畢竟她本性頑劣,雖然今世改好了許多,但是無人看管的話,本性萌發,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有許多事情,做師父的也不好管。比如說跟俊帥的師弟沒完沒了地聊天,跟不相熟的男子微笑,一言不合便要打包袱離開西山等等,這些臭毛病若是嫁給了他的話,便都可以改一改了。

這麽想來,娶了她的好處也頗多。

反正他娶不娶道侶都無所謂,空留這個位置也無用,姑且娶了她,以後管起她來也名正言順。

一時間,蘇易水快速權衡利弊,最後終於開口道:“不知二老可是要我找媒人提親?不知我的師兄曾易可否?他與你們二位也相處過一段時間,相信你們也信得過他做媒擔保。”

巧蓮現在最擔心的是女兒的清白不在,被這該死的蘇仙長拿捏了短處。所以今日來談判時,她的聲調雖然很大,也頗有些外強中幹。

她方才嘲諷這蘇易水年老體衰,可是人家的樣貌看起來也不過十九歲的樣子,長得又是玉樹臨風,濃眉俊鼻的,連她這般年歲了,都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而且蘇易水的財力竟然如此雄厚,光是在京城就有五六家的鋪面,別處的產業也無數,著實是個隱世富豪。

自己的女兒美則美矣,但也不過是窮苦的鄉野小丫頭,配蘇易水這樣有本事的仙長,著實有些高攀。

若不是擔憂女兒不懂事,早早跟他關系過密,巧蓮就算貼了三副生豬皮,都不好意思厚臉皮來逼親的。

她也萬萬沒想到蘇易水竟然如此爽快地松口,痛快答應了找媒人提親的事情。

當下夫妻二人真的是長出了一口氣,各自癱坐在了圈椅上。待巧蓮緩過這口氣來,再看蘇易水時,已經是看自家女婿的眼神來,如此佳婿真是哪哪都稱心如意呢!

蘇易水甚至大手一揮,當場寫了聘書給夫妻做為憑證。至於三書六聘,以後一樣都不會缺少。

就此談妥了之後,夫妻二人便喜滋滋地去找女兒。

冉冉正在蓮池練習養氣,纖細的足尖輕點蓮蓬,若蜻蜓點水,在池上潤養生息。

可聽娘親在池邊喜滋滋地說,他們已經跟蘇仙長談妥了提親的事宜時,冉冉的氣息一沈,撲通一聲掉入了水池中。

她從蓮池鉆出來時,頭頂著綠蓬蓬的荷葉,抹了抹濕噠噠的臉,失聲叫道:“娘,你們在說什麽胡話?我什麽時候說要嫁給蘇易水了?”

巧蓮還以為女兒年紀小臉皮薄害羞呢,依舊喜滋滋道:“人家蘇仙長可是一口答應,不光請了曾先生保媒,還當場寫了生辰八字,還有求女的聘書給我們,可不是兒戲啊!”

冉冉當然知道下了聘書不是兒戲。可是蘇易水能這般做……不都是巧蓮夫婦施了壓力的緣故嗎?

她一時跟喜形於色的爹娘說不清楚,只能回去換了幹爽的衣服硬著頭皮跑去問蘇易水是怎麽想的,為何會貿然答應巧蓮夫婦的要求。

蘇易水正在丹房配藥,看冉冉過來時,只瞟了她一眼後便繼續配藥。

“我爹娘不知我們覆雜的情況,他們說的話,你也不必全入了心,我會給他們好好解釋,你那聘書也不必作數。”

蘇易水聽了這話,慢慢放下手裏的藥瓶子,擡頭道:“你的年歲的確不小了,既然生了嫁人的心思,直接跟我說就好了,我既然親吻了你,自然要對你負責。他們是你的養父母,我現在是你的師父,都是你的長輩,商談你的婚事合情合理,既然已經說定,為何不必作數?”

冉冉圓瞪著眼睛,差點被蘇易水的邏輯給繞進去。

許是她瞪眼的樣子有些可愛,蘇易水面無表情地用藥瓶子碰了碰她的鼻子:“雖然修真之人不拘小節,可你我之間到底有些肌膚之親,你爹娘讓我娶你也合情合理。”

冉冉大部分時候都是很遷就她這個任性的師父。

不過在這種姻緣事情上,她卻有著執拗的信念:“婚配當是男女兩情相悅,許以彼此的天長地久,可是你全然忘了過往,只記得我前世的不好,只怕就算現在對我生出那麽一絲絲的好感,也不過是日久相處的情分而已,我不想你如此將就。你都說了修真之人壽命照比凡人要長上許多,若是以後我們後悔了,是該和離,還是殺了彼此證道?我不想與你成為怨侶……我會撕了那聘書,以後我爹娘也不會再與你說那些糊塗之言了!”

說完這些,冉冉便轉身想走,卻被蘇易水一把扯住了胳膊:“你是說你並不心悅我,以前對我的種種親昵都是逢場作戲?”

問這話時,蘇易水眉宇間帶著嗔怒,想到她都重生一回,居然還如此游戲人間!若不喜歡他,為何可以與他談笑撫琴、親昵相處?

冉冉真是動用丹田真氣,才憋住一口老血:“哪裏是我不心悅你,是你不心悅我!若你真的喜歡我,為何一直記不得我?”

說完冉冉便難過地跑了出去。酒老仙說過,情若至深,那洗魂符自解。

可是蘇易水到現在都沒有想起來她們的前塵,便只能說明,他雖然有幾分喜歡她薛冉冉,可是這份愛意並沒有如愛沐清歌一般深切。

若是這般,何必強求那一紙婚書?冉冉不希望跟蘇易水結成一對怨侶,所以還是不結為好。

可是她如此一跑了之,卻獨留下了蘇易水為之氣結。

他原本要娶親的想法並不甚強烈,只是覺得自己到底親吻過了薛冉冉,她如今也是個身家清白的小姑娘,他的父母要來按頭讓他負責,他身為男兒也不好推脫。

而且不管是他的徒兒,還是他以後的妻子,都是要跟他修習的,除了那一紙婚書外,其他並無什麽改變。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死丫頭居然拿他沒有回覆記憶當了原罪。難道像酒老仙說的那般,還要為她死一次才算?

若是那樣的話,她在修真界的名號也就此可以定下,幹脆就叫“望門寡”好了!

蘇易水原本對這婚事也是抱持可有可無的心思。卻沒想到自己卻成了剃頭挑子一頭熱的,如此一來,他反而有些執拗上了。

她不想嫁給他,還想嫁給誰?他可不許她再禍害別人!

那一紙聘書最後還是沒有撕毀。蘇易水先一步找到了巧蓮夫婦,只說冉冉還小,玩心有些重,若是她提出婚約不算數,便先隨了她的意思,但那聘書於他來說,一直有效,等冉冉想通了再說,還請夫妻倆保存好了。

若是冉冉將來要嫁給別人……也不是不可,但是也要先跟他解了聘書再說。

蘇易水如此寬容而大度的表現,再次贏得了巧蓮夫婦的好感。

隨後冉冉果真如蘇仙長所言,不懂事地非要鬧著解除婚約。巧蓮夫妻也是從小寵溺孩子的,原先她們逼婚,是擔憂女兒身為女孩家吃虧。

可現在是女兒不想嫁,那就另當別論了,雖然那蘇仙長的確是人中龍鳳,有本事有模樣,但到底是年歲大了,也不知是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總要等女兒想明白了,才安心嫁人。

事後冉冉小心翼翼地跟蘇易水說,她爹娘不肯給她聘書,不過他不必擔心,她絕對不會拿那聘書作怪。

蘇易水淡淡瞟了她一眼:“那聘書一式兩份,你爹娘可都摁手印畫押了。你若反悔要嫁給別人,也得將那男人領到我的面前,讓我過過眼再說!”

說這話時,蘇易水的音量不大,可冉冉總是覺得這話裏醞釀著騰騰殺意,大有來一個,殺成一雙之勢。

冉冉小心翼翼地問:“過過眼之後呢?”

蘇易水沒想到她居然還真往下接茬,難不成還真有個她想領到他面前的狗男人?於是他忍不住冷颼颼地看向了她:“薛冉冉,你可以將他領來試試。”

蘇易水甚少這般連名帶姓地喚她,冉冉當然能聽出這話語裏包裹的霹靂炸雷。她心裏忍不住一甜,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道:“除了你,我不想嫁給別人……”

聽了這話,蘇易水滿腹的怒氣忍不住一緩,同時心裏暗罵:不想嫁又撩撥他,真是前世積習未改。若他現在還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郎,豈不是被她玩弄得心思上下顛飛,全然失了魂魄?由此可見,自己在二十年前著了她的道兒,也有情可原,到底是那時的妖女功力深厚,算計了年少無知的他……”

他正這麽想著,冉冉又低聲道:“我希望你記起來,並不是希望你為我去死。你若真這麽般,我豈能獨活?可是我總是希望你能清楚知道,你為何娶我,而我也知為何嫁你,如此才不會成為一對怨偶。”

蘇易水卻覺得冉冉的想法太天真幼稚,不過他總算舒緩了僵硬的腰桿,任著冉冉靠在他的肩膀上道:“你太小,卻不知世間的怨偶大多是有過濃情蜜意,最後才相守成怨的。所以成為怨偶往往並非一開始沒有想清楚,而是敵不過時間罷了。”

冉冉聽了眨巴著眼,低低道:“所以,我們修真之人若是結成仙侶,豈不是要面對無盡的時間,大抵都是要結怨的?”

蘇易水想了想,一本正經道:“我若像你爹擔憂的那般,腰酸腎虛,夜裏起夜太多,多半是會生怨的。”

嗯……

冉冉眨巴眨巴眼睛,她雖然是個天資出眾的女子,可是真的沒有聽懂師父一本正經的話裏是什麽意思。

蘇易水見她似乎不懂,於是幹脆附耳過去,在她的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

只見冉冉白凈的臉登時炸出了兩朵飛霞,目瞪口呆地看了蘇易水後,然後撲棱棱站起來,氣得踹了前世的逆徒一腳,便飛奔了出去。

她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蘇易水那麽一本正經的男人居然會說出如此不正經的話來。

只是那一夜,薛冉冉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後來她好不容易睡著時,竟然夢見自己身穿一身紅衣,蓋著紅蓋頭,由著男人牽引入了紅綢喜燭的喜房裏去。

接下來夢中蠟燭熄滅以後的事情,冉冉簡直臉紅心跳地不敢回想,只是那夢又累又長,還有人在她耳邊低語:“我若不賣些力氣,你生怨了該怎麽辦?”

等到早晨醒來時,冉冉拱了拱被子,還閉著眼偷偷回想了那麽一下下。

結果丘喜兒催她起來吃早飯,待她從窗戶口看見冉冉紅撲撲的臉蛋時,還笑嘻嘻地開著玩笑道:“小師妹,怎麽還賴床,難道是春色入夢了?”

冉冉一個枕頭飛甩了過去,同時一陣莫名心慌――她表現得如此明顯?一會被蘇易水看出來,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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